“不好意思啊陈总!”
王烁一听杜思贝对着新老板NiNiNi个不停,黑着脸用胳膊肘把杜思贝往电梯角落一挤,转头陪笑道,“哎哟,陈总!这新来的实习生就是没大没小,您见谅呐。”
“小杜,快喊人!”
王烁脑袋又像看乒乓球赛一样转向角落,“这是咱们科颖亚洲区的CEO陈总,今天第一天来公司呢。”
杜思贝飞快扫了眼Nick。后者脸上挂着毫不介怀的微笑,看上去儒雅又无害。
那就快把老公整根都吞进去啊!
“咳咳……”她脑子里忽然冒出Nick那晚的淫言秽语,呛得连咳好几声。
王烁脸色更难看了。
“没事,不必勉强。”陈行简淡笑着,双手插进裤兜,姿态轻松又疏离,“实习生刚进社会是容易紧张,那么你应该是00后吧?”
“噗呲——”电梯里几个同事没忍住笑出了声,赶紧低下头,肩膀一阵乱抖。
杜思贝脸瞬间红了。
他妈的自己顶着一张快30岁的操劳脸还被人说是00后,简直比直接骂自己还过分。
但杜思贝很快就想通了。
Nick肯定是认出她了,并且还在为三个月前他伺候她爽了一整晚而耿耿于怀。因为他自己没有爽到。
像Nick这种咬他下巴一口,他也要变着法咬回来的男人,只是嘴上打趣她一句,已经算很轻的报复了。
好吧。那就不跟他计较。扯平了。
以后井水不犯河水。
杜思贝背过去对着电梯门,错身之际,身后的Nick好像看了眼自己。
这么用力夹老公。
“……”
三根手指都不够你吃了呢。
“……!”
杜思贝呼吸顿时急促。
一看到Nick脑海里就自动播放色.情画面可怎么办……
几小时后,杜思贝被王烁叫进办公室。
“王总,您找我?”杜思贝毕恭毕敬站到王烁桌对面。
王烁没接茬儿,故意让杜思贝这句话落到地上。
他对着电脑敲了会键盘,又喝了几口热茶,每喝一口都发出夸张的哧溜声。过了很久,他放下茶杯,掀起眼皮看着杜思贝。
“知道陈总跟各部门开的第一个会,讲了什么吗?”
杜思贝垂着眼皮:“您说。”
“今年没有升职的所有员工,全部降薪降职。”
杜思贝一愣。
总监秘书的特殊性这时就体现出来了。
秘书岗不比各部门员工,降职了也能在项目组干活。秘书向来就一个人,她没法降职,只能转岗,这得看哪个部门肯要她。
否则下场就是没地方去。
杜思贝拧了会手指,试探着问:“王总,那您看我这情况……怎么处理?”
王烁板着脸冷哼:“你问我啊?我再过半个月就要调职了,我能有什么招。”
这意思摆明就是懒得管了。
虽然从王烁没有选自己晋升那天起,杜思贝就对他寒了心,但此刻面对即将无处可去的危机,她还是对着没人情味的男上司挤出了讨好的笑容:“王总,那,我在您身边做事四年多了,最后几天,您能不能帮帮忙,看哪个部门还有空缺岗位?”
王烁没答,舌头在腮帮里又吸又嘬,清理残余食渣一样,发出极不文雅的吱吱声。
过了半晌,他阴着脸笑,“有啊。”
杜思贝看着他。
“听说陈总还缺个总裁秘书——”
王烁刻意一顿,“这位子是空着呢呀,但你去得了吗?”
杜思贝盯着地毯,不说话了。
从王烁办公室出来,她一路塌着肩膀去了卫生间,想在马桶上冷静会儿。
一推开门,就撞见从工具间里背着包出来的保洁阿姨。
杜思贝诧异:“姐,还没到下班点儿呢。”
“你是没下班,但我下了啊,哈哈。”
保洁大姐苦笑,“领班的说最近来了个年轻的,打扫卫生比我利索。我收拾收拾准备回四川了,看老家哪儿有厂子需要扫厕所的吧。”
杜思贝心里有点难受。
她跟大姐都是四川人,算半个老乡。但裁员的刀铡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砍到自己头上,她要找不到收留自己的岗位,过不了多久也得卷铺盖回老家了。
“咱俩加个微信吧。”杜思贝掏出手机。
大姐缩了下颈子,挺奇怪的:“啊?”
她在科颖扫了许多年卫生间,员工们跟她点头打招呼的有,但主动认识她的还从没有。
认识她一个保洁,有什么必要?
“我来公司四年,每天跟你打照面,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呢。”
杜思贝滴了一下大姐的手机,给她写上备注,“减员只是暂时的,上海这边工资高,等我看到哪家大厂招保洁了告诉你,去应聘试试。”
人呢,遇到同病相怜的人总想帮点对方什么。
但轮到处理自己的烂摊子事时,该没辙还是没辙。
杜思贝给一些平时往来还算密切的同事发了申请转岗的邮件。
大家都婉拒了。
杜思贝以前不觉得职场上有真正的朋友,所以跟各部门同事一直没私交,只做业务沟通。
但现在到了攀关系保住饭碗的关键时期,她就像抱着一根浮木在大海上漂着,其他落难的都有人救,就她使劲吹口哨,挥手求救,也没一条船肯大老远开过来拉她一把。
就这么漂着,漂着,漂到了长满棕榈树的海边。
光影浮动的夜晚,一个男人摇晃着红酒杯从远处走来,越走越近。
他穿着优雅矜贵的白西装,微弱的灯光映出他俊朗深邃的脸。
“借个火?”
“噌”的一下,一根火柴在杜思贝脑子里划出了光。
……
连续一周,杜思贝每工作会儿就走到窗边,往下看。
公司楼下的雕塑旁边有个吸烟区。
现在入了秋,天高云淡,温度不冷不热,许多人去室外的吸烟区摸鱼。杜思贝在人群中寻找最惹眼的那个身影。
但。
Nick他妈的好像戒烟了还是怎么着。
还是他们总裁的办公室有专门的抽烟间啊!
靠!
不知道封闭空间内吸烟很没公德心吗!
杜思贝急得挠窗。
王烁再过一周就走了,她再找不到下家就真完了。
“Nick你好,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一次吗?我叫杜思贝。思念的思,宝贝的贝,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……”
杜思贝正对空气伸出右手,模拟她跟Nick友好建联的场景,楼底下出现一群精英范儿十足的西装男,他们簇拥着一个穿黑衬衫的高个男子走向吸烟区,杜思贝没说完的话顿在嘴边。
然后她从桌上摸来烟盒,踩着高跟鞋溜下了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