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蛋疼小说网>游戏竞技>请公主斩妖> 第5章 府君篇
阅读设置(推荐配合 快捷键[F11]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)

设置X

第5章 府君篇(1 / 1)

府君使者莅临龙应县的消息不胫而走,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,香堂之外经常有官吏商贾的家眷候见。

周大奕的夫人钱氏近水楼台来得最勤快,每日里早晚拜会虔诚供香,在蒲团上一跪就是半日。

李持盈静坐于莲台之上,五心向天沉息闭目,玉容在纱幕青烟中飘忽,有了超脱之意。其实,她只是不想看见那些各有惨状的鬼魂罢了。

“信女有一子一女,儿子先天不足,有些痴傻,这些年四处求医都无甚结果,仙子临凡就如观音菩萨一般救苦救难,求女使救救信女的儿子,信女愿塑金身,终生供奉香火。"

李持盈张开双目,叹了一口气。

在钱氏身后的,是一个面目枯槁的年轻妇人,她几次掐向钱氏的脖颈都失败了,狂怒的一阵儿,她愤愤地重坐在钱氏的肩膀上。

这一下仿似坐到了实处,钱氏抖了一下,仿似着凉似的摩挲手臂,她肩头的那盏灯火已经很暗淡很暗淡了,只不知为什么还没熄灭。

忽然,那鬼魂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猛地看过来,和李持盈的视线隔着阴阳对在一起。

鬼魂呆了一下,飘到李持盈身侧,张着嘴巴着急地说着什么,待发现她只能见不能听之后,从腹中捧出一团血肉,留下两行血泪,缓缓跪倒,无声嚎哭。

李持盈问钱氏:“你曾杀害了一个女子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婴孩?”

钱氏如遭雷击,眼神中透着惊惧,“不,我,信女……是她,是她该死!”

这次纱幕之后再没有声音传出,身侧的侍女怯怯说道:“请,请回吧,使者要修行了。”

云雍叩门而入时,侍女颇为识趣捧着水壶出去低着头出去了。

瞧着侍女的身影彻底消失,云雍才汇报起近日的成果,羽衣卫又陆续寻到几个,但都受了很严重的伤,此刻都躲在周府附近休养。

云雍的面孔上没有丝毫喜色,“少卿他,依旧没有音信。”

周大奕势大根深,为了搜寻俊美男女早已将龙应县掘地三尺,就连他也没搜索到裴玄之的踪迹。

云雍急色更甚,“弟兄们陆续在各处留下暗号,少卿没来相聚,说明他要么不在龙应县,要么就是遇到了棘手的事。”

“或许,或许他和钟离珏碰在了一处。”

这正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担忧,羽衣卫失落的地方相距不算远,大抵都在龙应县境内。周大奕如此费心搜索美少年,若是见裴玄之或是钟离珏一定不会放过。

然而两个人全无音讯,最坏的结果就是裴玄之和钟离珏遭遇一处,谁也没能活下来。

李持盈心弦颤动,忽而又感受到燥意,却见杯盏之中点水也无,这才记起侍女去打水了,似乎去了有一段时间了。

她平复心境,努力压下这股燥意,勒令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下一步的计划。

忽然想到,这许多天来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。除了府君庙外,民间并无他的私造之像,人们敬畏他,却并没有家家户户祭拜他。

钟离珏以采补修行,又是妖镜之主,而那所谓的府君酷爱娶亲,又神秘飘忽,会不会两个人本为同一个人。

想到这,李持盈摊开一张宣纸,凭着记忆勾画起来。不多时纸上出现了一个风流俊俏的男子,眉眼中的多情尤为逼真。

云雍惊讶道:“凶犯钟离珏?”

“将画纸悬挂在醒目之处。”

晚间,周大奕照例来禀报搜寻新娘的进展,一进门就看见了墙壁上的画像,连着看了几眼。

李持盈问道:“画得如何?”

周大奕斟酌了一下措辞,“想不到使者还精通丹青之道,下官不擅丹青,却也能看出来使者笔力流畅,将这男子的意态描摹得入木三分,虽不曾见过真人,但却像是真人就在眼前……”

周大奕常年敬奉新娘对府君像最熟悉不过,而他只夸画工,却对画中之人没什么敬畏。

李持盈心中有了数,对他吩咐道:“府君想要这画中人,你需得尽快寻得他的下落。”

最后又加上一句:“死生勿论。”

周大奕捧着画像惶恐退下,身后有几道黑影飘忽而过。

李持盈对她们视如不见,径自穿透她们的身躯,推开窗子。

因是她的住处,外面很清静,廊上没有闲杂人走动,只有羽衣卫在轮流值守。

风灯在夜色中轻轻摇摆,撒下一团又一团暗淡的光影,不多时,灯笼下,池塘里,柳树底,渐次冒出一个又一个狰狞可怖的影子。

他们齐刷刷地看向窗边的李持盈,无言地静默着。

区区一个县官府邸,竟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魂,举目望去乌压压一片,似在整座府邸上笼罩了一层厚重阴云,令人心头压抑。

云雍似有所感,突然打了个冷颤。

夜深了,院门即将上锁,可是六妮儿还没回来。

豆子焦急地向外张望,见小厮即将落锁,连忙说道:“等一等,还有人没回来。”

小厮扫她一眼: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。”随即“咔嚓”将门锁扣上。

六妮儿和豆子是同村,性子腼腆柔弱,两个人一向最亲近。

六妮儿不会无缘无故夜不归宿,豆子连连询问同宿的人有谁见过她。

大家伙儿摇头:“她不是在使者跟前伺候吗?”

豆子担忧道:“可我从使者的院子回来时并没有看见她。”

“兴许是被使者派去做别的事了,放心吧,使者会保佑她的。”

说完这话,女子双手合十祈祷一番,虔诚的样子不像是做戏,竟像是真当李持盈是仙子下凡,救苦救难了。

豆子提心吊胆等了一夜,第二日院门一开便早早跑到李持盈的院落打听,谁料没人见过六妮儿。

云雍还奇怪,“她不是打水去了吗,怎么还未回来?”

豆子拔腿就往厨间跑。

厨娘正在洗锅,听到她的询问,头也没抬,“找不到了,别找了。”

这话没头没尾的,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。豆子一个劲儿地央求,厨娘这才说道:“你看这厨里的人有什么一样的地方?”

来来往往的人穿着粗劣的下人服,个个神情麻木,若说一样的地方,似乎都是一样的老,一样的丑。

“你说对了,就是又老又丑。你再看看进进出出的丫头们,哪个长的周正?”厨娘添一把柴禾,灶台里的火更旺了。

豆子看了一圈,发现周府真的没有长相漂亮的下人。

厨娘叹口气:“这就对了,大娘子最不喜欢漂亮的女子,我记得你说的那个女孩,她有一双又明又亮的眼睛。”

豆子仍是一头雾水,但是厨娘却不肯再多说什么了,隐约觉得这事或许与周大娘子有关。

周大娘子的院子很吵闹,几个婢女战战兢兢退出来,其中一个用手背抹去额头的血迹。

两个下仆拖着席子,席子那头露出几缕干枯的头发,直奔周府后门。

豆子有了不详的预感。

席子在转角处一卡一颠,露出了六妮儿苍白的小脸。

豆子红着眼眶,浑浑噩噩走进来,李持盈微有诧异,就听她嘶哑说道:“阿姐,这里的人全是恶鬼!”

李持盈吃了一惊,以为她也看到了遮天蔽日的冤魂。

“六妮儿昨日打水,误入周大娘子的院子,周大娘子说她的眼睛像猫一样惹人烦,就让人挖了她的眼睛,整个院子都听见了她的惨叫,周大娘子嫌吵,又叫人剪了她的舌头。”

豆子颤抖着,几乎不能说下去。

“六妮儿她,就这么被折磨死了,她才十二岁啊,阿姐,她们都是恶鬼,她们怎么这么残忍……”

李持盈再次看向屋外,朝阳蓬勃,却似照不进这方院落一般,盛夏时节,这处院落凉爽得不可思议。

空气中的黑气似乎又浓重许多。那是冤魂的怨念,已经大到阳光都压制不住了。

怨念噬人,周大奕的儿子变得痴傻就与此有关,她只是奇怪,他们一家为什么还能活得好好的。

晚间,李持盈摘下金钏匕首放在床榻触手可及之处。

没了这令鬼魂忌惮的压制之物,鬼魂一拥而上,瞬间将她淹没。

浓重的怨气如有实质令人窒息,周遭阴寒刺骨,她默念张真人传授的清心诀,勉强压住心神。

耳边的声音飘渺杂乱,像是杂音,无数张嘴巴翕张,发出的声音微弱得可怜,都是些不成气候的魂体。

她问道:“既有冤屈,为何不杀了周大奕一家?”

杂乱的语声虚虚实实,侧耳细听片刻,她终于在成百上千句模糊不清的发音中捕捉到几句相对清晰的话。

“报仇……”

“救我……”

“府君……法术……伥鬼……”

短短片刻,李持盈已被这阴寒之气冻得浑身麻木,摸索着将金钏匕首握在掌心,一股温热之气顺着血脉流转,许久她才恢复正常。

冤魂退开些许,不再近前纠缠。

李持盈长出一口气,唤云雍进来。

没几日一些关于“使者”的传闻就在府里流传起来。

“听说没,洛迦山里的府君修行了三万八千年呐,是在什么仑得的道,还是王母娘娘给他封的官呢。”

“昆仑?”

“好像是这个名儿。”

“嚯,那真了不得,要是能见上府君老爷一面,死也值了。”

“见你?只怕你脏了人家的眼,伺候他老人家的使者有几千个呢,个个都长得神仙是的,不对,那就是神仙。”

“都是女使者这副模养,恐怕也只有神仙能长成了。”

“听说使者当人的时候也难看极了,就跟,就跟……差不多吧”,说话的人冲着西院努努嘴,“好不容易有了一门亲事,还被退婚了,说起来跟大娘子还真像啊。”

“那能一样?大娘子丑得人神共愤,求着别人成亲人家都不肯。”

“哎哎哎,你别打岔。”

“女使者是命好,碰见外出游玩的府君老爷,被带了回去,府君老爷用玉石做骨头,给她重塑相貌,这才有了如今的神仙模样。”

“真的假的?那玉还能变成人骨头?”

“这事我知道,听说为人时,女使者的父母亡故,未婚夫欺她孤弱,不仅霸占了她的家财,还将她赶出门去。

女使者心如死灰,就这么茫茫然然不知走到哪里,忽闻府君问她:活着如何?死了又如何?我可以渡你出苦海,只是你需断绝尘缘。

女使者灵慧,知道如今自己的尘缘只有那个禽兽未婚夫,于是毫不犹豫杀夫入道,这才有了这一段仙缘……”

“这便是府君所说的,人若是尽斩尘缘便可平地入道。”

说这句话时,云雍的嗓门提得很高。

众人听得入神,谁也没注意到周大娘子周晏晏正在不远处。

她摸着自己的面孔,眼中有恨意有癫狂有期盼……

上一章 目录 +书签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