竞争到最后,其实只有几个人在举牌了,每次加价也由二十万提高到五十万。
傅尧礼按着加价规则,不断举起竞价牌。
慢慢地,场内只剩下三个人举牌——
傅尧礼,楚白婉和另一个男人。
LED屏上的数字跳动速度也近乎停滞。
多数人的目光都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,最让人感兴趣的,还是傅家四公子傅尧礼。
傅尧礼常年洁身自好,从没传出过豪掷千金只为搏红颜一笑的花边新闻,那么现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顶玫瑰冠冕?
肯定不是给他自己戴。
收藏吗?感觉如此繁复华丽的古董并不符合他的风格。
难道是好事将近?
还是送给身边的宁昭?
……
前面的楚白婉心里也有诸多猜测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较劲拿下这顶玫瑰冠冕,明明现在的价格已经超过了她的预期资金。
只是一想到若是被傅尧礼拍下,又很可能被他拿去送给别的女人,她便觉得整个人都发堵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价格已经高达四千六百万。
宁昭感觉到一点困意,打了个哈欠。
傅尧礼余光瞥到,终于跳价:“五千万。”
这话一出,整个内场安静了一会儿。
楚白婉最终放弃加价。
另一个男人仍在坚持:“五千一百万。”
傅尧礼挑了挑眉:“六千万。”
现场更加安静。
“六千万第一次——六千万第二次——六千万第三次——成交。恭喜二十八号拍下四十九号‘玫瑰冠冕’。”
一片寂静中,拍卖师的声音格外清晰。
宁昭直觉傅尧礼拍下这顶玫瑰冠冕一定有他的理由。
否则他何必这么执着?
周边的人陆续起身,宁昭也随之站起。
傅尧礼跟在她身后,说:“昭昭,我需要去后台一趟,主办方刚刚给我发消息,让我过去再验一验货——你拍了几号?我帮你一块儿付款。”
宁昭刚要开口,一道声音略显突兀地插.进来:“先生,可以借一步说话吗?”
宁昭和傅尧礼同时停下脚步。
男人穿过重重人群,好不容易才走到最后排。
他站定,吊儿郎当地说:“先生,关于刚刚的玫瑰冠冕,我想跟你借一步说话。”
宁昭见状,知道和自己无关,便道:“小叔叔,你们慢慢聊,我先去后台找阮阮了。”
“好。”傅尧礼先应了宁昭,看着她混进人群,逐渐走远,这才把视线重新拉回到面前的男人身上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傅尧礼开口。
他不认识面前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。
“你好,我是……”
傅尧礼打断他的自我介绍:“不必如此麻烦,直接说重点吧。”
宁昭还在后台,他没时间听一个陌生人讲述来龙去脉。
男人上下打量着傅尧礼。
他特意从深市过来,为的就是这顶玫瑰冠冕,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另一个竞价对手,跳价过高,最终硬生生逼得他不再叫价。
他不清楚傅尧礼的身份,也不知道傅尧礼的为人。
“那我就直说了,我今天来,就是为了这顶玫瑰冠冕,我拍下它有很重要的用处。”男人尽量收起自己的混不吝气息,让自己看起来客气一些,“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可以给你六千万……”
傅尧礼很浅淡地笑了一声:“可是我也有很重要的用处。”
男人刚想发作,记起来这是自己有求于人,语气重新缓和下来:“我和我女朋友马上就要结婚了……”
“先生,你可以加价拍下来。”傅尧礼打断他的话,语气温和,却没什么温度,“而不是来找我。”
傅尧礼本不欲多说,但想了想,还是补充:“还有,你说要送给女朋友,难道我就不可以送给我爱的人吗?”
男人一时哽住。
他确实能出得起六千一百万,可再多,他就无法保证了,毕竟他原本的预期价只有五千万。
“如果你只是为了说这件事,那么我先失陪。”傅尧礼仍旧是四平八稳的语气,礼貌又疏离,让人怀疑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,更看不穿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男人见傅尧礼不同意,生气却又无可奈何。
京城不是他的地盘,只是……
男人眯起眼。
他在心里盘算着,踱步离开内场。
“抱歉啊昭昭,今晚也没去陪你。”阮相宜在后台,一看到宁昭,便上来挽住她,说。
宁昭是接到阮相宜的微信才过来的,闻言笑道:“没事啦,你设计的两件都好漂亮,我本来想都拍下来,想了想,还是留给别人一件吧。”
阮相宜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指:“你喜欢哪件直接告诉我啊,干嘛还要花钱来拍。”
“支持好朋友啊。”宁昭笑起来。
后台都是来验货的客人,宁昭不着急,阮相宜拉着她走到角落里:“你小叔叔回来了啊?我刚在后台听到有人说二十八号是他。”
“嗯,对呀。”宁昭穿的是高跟鞋,站久了有些累,她拉过一把空椅子,坐上去,“不过我也是刚知道。”
“他拍了四十九号,是要送给你吗?”阮相宜好奇地问。
宁昭下意识否定:“不是吧,他都没和我说。”
阮相宜的好奇心更重:“那是给谁的呢?难道他有女朋友了?”
宁昭摇了摇头。
后台的帘幕被人掀起,伴着爽朗的笑声。
阮相宜停住话头,和宁昭一同看过去。
是傅尧礼和主办方。
也不知是宁昭身上有磁铁还是怎样,傅尧礼一踏进后台便和她对视上。
阮相宜拉着宁昭站起来:“走,我们也去看一下四十九号。”
两人走到傅尧礼面前。
“傅哥大手笔啊。”阮相宜先开口,打趣道。
傅尧礼垂头笑了声,不作回答,只淡声夸了一句:“你设计的作品很不错。”
“快让我们看一下,傅哥。”阮相宜眼神往那顶装在水晶盒中的玫瑰冠冕上落。
主办方看向傅尧礼。
傅尧礼颔首:“看吧。”
工作人员这才小心翼翼地扯开红丝绒布。
十二盏水晶射灯将玫瑰冠冕照得愈发光彩流转、奢侈华贵,让人联想到爱德华时期的公主。
阮相宜牵着宁昭靠近了一些,傅尧礼站在原地未动。
他的视线只在玫瑰冠冕上停留了一会儿,便挪到宁昭身上。
他站在宁昭的侧后方,只能看见她的小半个侧脸和修长漂亮的天鹅颈。
也许是傅尧礼的目光太过直白,宁昭有所感知般回过头来。
傅尧礼不退不避,迎着她的眼睛,问:“好看吗,昭昭?”
宁昭不明所以:“好看。”
傅尧礼点了点头,扯开话题,对合作方说:“今天先到这儿吧。”
一旁一直举着黑丝绒手套的工作人员:?
傅四公子这么随性?
大价钱拍下都不摸一摸看一看的?
泰和老总一听,忙让工作人员把玫瑰冠冕回归原样,道:“好,明天会有专人送到傅宅去,我送您出去吧,傅总。”
“不必了,您留步。”傅尧礼下巴冲着宁昭和阮相宜的方向抬了抬,说,“我们一起出去。”
“好,好,那我们明天上午再见。”泰和老总很是热情地和傅尧礼握了握手。
……
酒店外。
傅尧礼站在台阶上,问宁昭:“昭昭,坐我的车回去吗?”
宁昭摆手拒绝:“不要,我和阮阮一块儿来的,我们一起回去就好啦。”
阮相宜推了推宁昭,把她往傅尧礼身边推:“哎呀!我们两个见面的日子多着呢,傅哥好不容易才回国一次,你不用管我,去陪傅哥吧。”
宁昭:我不是我没有。
因为实在觉得丢脸,宁昭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她和傅尧礼表白的事情,包括阮相宜。
因此在阮相宜眼里,宁昭一直是那个喜欢黏在傅尧礼的小女孩儿,而宁昭和傅尧礼之间令人感动落泪的亲情也一如既往的稳定且深厚。
意识到这一点之后,宁昭不好再拒绝,便说:“那你路上小心一点哦,回到家给我发消息。”
“放心吧。”阮相宜拍了拍她,对傅尧礼说,“那我先走了傅哥,你陪昭昭回去吧。”
“好。”傅尧礼声音很轻松。
他想,幸好昭昭从小跟着他长大。
哪怕所有人都不知晓他的感情,也会在无形中为他创造机会。
……
待阮相宜离开后,傅尧礼和宁昭走进夜色里。
“不是告诉过你,晚上参加活动要记得带一条披肩吗,昭昭?”傅尧礼脱下西装,覆在宁昭光滑的肩上。
“夏天诶,我没有那么脆弱。”宁昭话虽这么说,但感受到笼上来的温暖后,还是不自觉拽住西服边儿。
傅尧礼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,眼尾晕开笑:“走了,回家。”
等宁昭坐进车里的时候,她突然想起来在内场时傅尧礼说的话,觉得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说明白。
待傅尧礼也落座后,宁昭系好安全带,把西装放到后座,颇为严肃地开口:“小叔叔,以后你不要总是想着给我付钱什么的。”
傅尧礼刚搭上方向盘的手一紧。
“什么意思?”他稳住声线,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里无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