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炎炎，林间蝉鸣不止，连风都带着一股燥热。
松本凉介躲在树荫后，小心翼翼探出脑袋，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少女精致白皙的侧脸，她低着头，似乎正在和脚边的猫咪说着什么，画面看起来温馨美好。
心跳陡然漏了一拍，松本凉介深吸了口气，擦了擦被汗水打湿的掌心，不停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。
但作用不大，心脏仍然不争气的剧烈跳动着。
他索性一咬牙一闭眼，不管不顾冲了出去，举着手中的情书大声喊道：“神无月同学，我……我喜欢你，请和我交往。”
“……”
空气骤然陷入了安静。
正垂着眼睫，认真听五条悟说话的少女，愣愣抬起头，眼神茫然。
“啊？”
松本凉介拿着情书的手微微收紧，小麦色的皮肤涨得通红，鼻尖也溢出了一层薄汗。
“我说……我喜……喜……”
也许是紧张到了极致，他心神反而放松了下来，抬起头，一字一顿大声道：“我说，我喜欢你，神无月同学，请和我交往。”
比少女反应更快的，是手机另一端同步听到这场告白的五条悟。
“混蛋，竟然敢趁老子不在，撬老子墙角。”他气得跳脚，扯着嗓子大声嚷嚷道：“不许答应他，听到没有？”
神无月千夜被他的声音惊醒，脸上迷茫的表情消失不见，她抿了抿唇，“抱歉，我先挂了，等会儿再说。”
“等等……你……”
他下意识出声阻拦，但话音刚起，听筒里就传来一阵冰冷的机械音。
五条悟：“……”
他一拳砸在了墙上，牙齿咬得咯吱作响。
可恶！最好别让他知道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，竟然敢跑来撬他墙角。
“抱……抱歉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讲电话。”
因为角度问题，再加上实在太紧张了，松本凉介这时候才发现她正拿着手机在通话，一时间尴尬的不行。
千夜摇了摇头，表示自己不在意，“没关系。”
“那……那你……”
他抠了抠掌心，声音因为紧张，显得干涩又沙哑。
“抱歉。”神无月千夜站起身，神色郑重地朝他鞠了一躬，“很感谢你的喜欢，但我不能接受你。”
“为……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”
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，最重要的是，她并不喜欢他，也没想过要和谁恋爱。五条悟是个例外，但无所谓，反正他们早晚也会分手。
松本凉介闻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“……是夏油君吗？”
其实国中的时候就有传闻，神无月千夜和夏油杰是一对，他本来没想表白，只是后来无意间听人说，她根本没有男朋友，之前的传闻都是误会，这才鼓起勇气过来告白。
“杰吗？”千夜愣了愣，想到之前早川里奈也误会过两人的关系，内心有些无奈，出声解释道：“和杰没有关系，我和他只是朋友。”
“是……是这样吗？啊哈哈……那大概是我误会了吧？”松本凉介挠了挠后脑勺，脸上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，“总……总之，打扰到你了，真的很抱歉。”
说完也不等她回复，深深朝她鞠了一躬，就一溜烟跑了个没影。
他前脚刚走，后脚五条悟的电话又打了过来。
“他人呢？你拒绝那家伙了对吧？”
千夜坐回树下，面对他气势汹汹的诘问，轻轻嗯了声，“我告诉他，我有男朋友了。”
“干得好。”五条悟脸上这才重新扬起一抹笑容，“就应该告诉所有人，你的男朋友是老子，这样一来，看谁还敢没眼色，跑来撬我墙角。”
“没必要吧？”千夜夹起一块炸鸡排，轻轻咬了口，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道：“反正也没人认识你，而且刚刚的事只是个意外，我在学校这么多年也就只遇到过这么一次。”
“谁说没必要？”
五条悟才不信除了那个人以外，没有其他人喜欢她，这不是在质疑他的眼光吗？
想到这里，他内心的紧迫感更足了，“我觉得有必要，很有必要，你就按照我说得去做，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你有男朋友了，就不会……”
等等。
话还没有说完，五条悟忽然顿住。
他突然意识到，他们好像早晚都是要分手的。如果她谈恋爱的事闹得人尽皆知，那分手后该怎么办？会不会有人嘲笑她？对她指指点点？
一想到那个画面，五条悟拳头都硬了。
而且……
万一，他是说万一，这期间她遇到了喜欢的人……
想到这个可能，五条悟心脏一紧，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不见，他攥紧拳头，好半晌才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：“算了，还是别告诉别人了。”
尽管他尽力掩饰了，神无月千夜还是察觉到了他的异常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回话，他低着头沉默了许久，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，你遇到了喜欢的人，会和我分手吗？”
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，他顿了顿，猛然拔高了声音，“先说好，只有我能甩别人，绝对绝对不接受被甩。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，一定要提前告诉我，听到没有？”
“不会喜欢别人的。”
“你就这么确定？”
“反正不会就是不会。”神无月千夜没有解释，而是皱着眉道：“而且，你不是我男朋友吗？和你交往期间却喜欢上别人，这是出轨吧？”
千夜自问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，她救过人，也杀过人，甚至曾经为了生存，去偷去抢去和人厮杀，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。
道德？那是什么？那时候的她根本没有这个意识。本质上和被本能驱使的野兽没什么区别。
直到后来遇到了老爹。
他虽然会教导她一些做人的道理，但也告诉过她，活着才是最重要的。如果有人威胁到了她，或者连生存都无法保障的时候，她可以暂时忘掉他的教导，一切以自己为先。
——这是他唯一的私心。
这些年，千夜一直按照对方的教导行事，只要不涉及到她的底线，她还是很乐意遵守人类的法律和道德。
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？”
五条悟摸了摸胸口，那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来气的沉闷感觉，一扫而空，他扯了扯嘴角，露出一个极具攻击性的笑容，“我给过你机会了，是你自己放弃了。”
从今往后——
除非他死，或者诅咒解除，想分手？想都别想。
神无月千夜莫名觉得有些冷，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脏东西缠上了她，没忍住打了个哆嗦。她神色警惕地环顾了眼四周，没察觉到什么异常后，才长长松了口气。
“嗯，我说的，放心好了，我不会食言的。”
五条悟眼中的笑意更深了，他拖长了嗓音，语气意味深长，“那就好，希望你能说到做到。”
毕竟他可不是每一次都像今天这么好说话。
……
时间转眼来到了晚上。
月光清冷，夜色缭绕。
房间内一室安静。神无月千夜躺在床上，眼皮开开合合，几次都差点闭上，却因为要应付五条悟喋喋不休地唠叨，不得不打起精神。
“……夜蛾实在太过分了，不就是因为昨天睡太晚，今天早上没起来迟到了吗？竟然威胁再有下次，就罚我们把全高专的厕所都打扫一遍。”
五条悟翻了个身，下巴压在手臂上，鼓着脸颊，气呼呼道：“你说，他是不是超过分。”
“嗯，过分。”千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，打了个长长的呵欠，随口敷衍道：“那你今天早点休息好了。”
“可是人家睡不着嘛～”
他拖着嗓音抱怨，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忽然双眼一亮，用兴奋的语气说道：“要不，你来哄我睡觉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