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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章 第 13 章(1 / 1)

拉斐尔穿着一袭白大褂,脖子上挂着听诊器,半长的金发过肩,一双眼眸有如大海般蔚蓝澄澈,银色细框眼镜坠着防滑链。

交织在他身上的颜色仅此而已,干净又清冷,俊美面容含笑,增添几分矜贵温柔。

他此刻作为一个人类,至少是人类的外在形象,就这样站在生有六对羽翼,虹膜套着一圈圈轮轴的巨大眼球之前。

林归伞再也无法心存侥幸。

“医生,你骗了我。”

拉斐尔闻言,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,像是对她的话语不解其意。

他转头,伸手摸了摸飘浮的眼球怪物,“林小姐,我之前就想说了,你眼中的怪物莫非是这台机器?”

林归伞一愣,看向眼球怪物,大脑突感一阵眩晕,视野像被水波迷蒙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眼前景象才再次清晰。

林归伞用力眨了眨眼睛,眼球怪物所在的位置,赫然是一台四四方方的机器,复杂的显示屏,连接的软管。

“这是用来做电痉挛治疗的。”拉斐尔解释说,“听起来吓人,却是正规手段。”

“专门针对具有强烈自杀或伤害他人倾向的病患,拒食、违拗和紧张性木僵者。”他顿了顿,“以及自责自罪者。”

“通过定量电流引起休克,从而产生镇静和遗忘的效用,当然操作不当会有强烈副作用,甚至致死的风险。”

拉斐尔通情达理地说:“病人害怕它,将其妖魔化情有可原,不过如今已经十分安全。”

林归伞没有听他在说什么,眼神环顾一圈。

身后的护士穿上人皮,正将她反扭双臂,典型的控制病人的架势。

窗户外天高云远,是个好天气,没有荆棘围墙阻挡视线,阳光照得马路宽阔整洁,哪有遍地荒芜野草?

停车坪的车辆也是主人精心爱惜过的光洁锃亮,路灯并未长眼球,大白天灯泡都是熄灭的。

至于险些让她和陶泽丧命的青蛙。

林归伞远远看去,正见医院外一台挖掘机,伸长机械臂越过围墙,将施工用的碎石倾倒而下。

司机视线受阻,看不到墙内停靠了一辆大巴,石子便噼里啪啦砸在车身上,撞出哒哒哒的脆响,与青蛙呱的叫声些许相似。

大巴刚被陶泽点了一把火,似乎有人通知了司机,挖掘机的动作停了下来,保安终于可以拿灭火器靠近。

陶泽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。

林归伞收回视线,依旧注视拉斐尔。

“医生,你还在骗我。”

她不相信幻觉的真面貌就是刚才那些东西,一定是怪物想让她看到的。

拉斐尔这次不急着开口,一双湛蓝的眼睛蒙上憔悴的阴翳,望向林归伞遍体鳞伤还固执死守的模样,深深叹了口气。

他摆手,示意护士松开她,留给二人单独对话的空间。

拉斐尔抽出一张椅子,“林小姐,坐下慢慢说。”

林归伞像是竖起满身尖刺的刺猬,一把挣脱开护士,脚步扎根在门口,“有什么话我就在这里听。”

“好。”拉斐尔不会现在就刺激到她。

“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呢?”他摘下眼镜,折叠好挂在胸前的口袋,揉了揉眼眶与太阳穴,冷冽的眸子直视林归伞双眼。

“林小姐,我不得不先对你说一声抱歉,因为我确实骗了你。”

林归伞瞳孔骤缩,呼吸加快了一瞬,扶着门框脚步不自禁后退,是躲闪防备的姿势。

拉斐尔视若无睹,“还记得你原定出院前那一晚的幻觉吗?”

“前半部分被脸上长满眼睛的我蛊惑,拿药途中路过这间电疗室,后半部分遇到了人类样貌的我。”

“我只给你展示了后半部分的监控,是你出现幻觉,全程在与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。”

“但如果你看了前半部分的监控——”

拉斐尔说着,从口袋里掏出手机,将单独裁剪的监控画面向林归伞展示。

“你会发现那个怪物模样的我,才是真正的我。”

拉斐尔自嘲一笑,“只是孤零零长了两只眼睛,配不上你心目中的模样。”

林归伞即便已经打定主意不听医生任何花言巧语,仍不由自主被他这句内容吸引,手机屏上正是二人在药房攀谈的画面。

拉斐尔没有丝毫异变的模样,风度翩翩,清雅俊逸,熬夜加班带来一丝慵懒的气质。

“逻辑上说不通。”林归伞终于开口,脸色苍白惊悸,显得十分神经质,整个人就像即将崩断的弦。

“安眠药随便一个护士站就有,何必大老远去急诊楼一趟,我当时的状态明显是被你蛊惑了。”

“这句话应该问你。”拉斐尔伸手指向她心口,“问你的潜意识。”

他坦然道:“我当时在做诱导治疗,引导你逐一发现关键线索,识破你那套怪物论里的漏洞。”

“最后回想起你刻意遗忘的,真正的病历。”

“什么病历!”林归伞情绪陡然激动起来,“我没病,分明是你们这些怪物,害得我精神错乱!”

与她的歇斯底里不同,拉斐尔始终维持一贯的平静神色。

“林小姐,你还要坚持己见吗?”

林归伞冷笑,“可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,陶泽,你的另一个病人也见到了我口中的幻觉,这世上哪有共享幻觉的?”

拉斐尔:“但故事可以,你与他口述过幻觉内容吗?”

林归伞一瞬哑口无言。

“再者说。”她稳了稳思绪,条理有序地反驳,“医院有个隐藏起来的地下空间,每次运送的物资都会莫名其妙少一批,供养地下藏起来的人,这点证据都摆在明面上,这下你总无话可说了吧?”

“地下空间?”拉斐尔蹙眉问,“你从陶泽那里听说的?”

林归伞一副直切要害的兴奋,“是又如何?你总算肯承认了,这间电疗室就是地下空间入口的一个幌子吧?”

拉斐尔竟然笑了,笑得无比讽刺。

“陶泽。”他重复低喃了一遍这个名字,“按道理我不能泄露病人隐私,现在是特殊情况,接下来的话你随便听听。”

“他是一个妄想症患者,本来的职业是演员,网上搜他的名字应该能出来结果。”

“总之。”拉斐尔含混过去一些隐情,“出了某件事后,他就逃避现实,将自己幻想成剧本中一个角色,为团队大义牺牲的侠盗。”

林归伞怔然,“不可能,要是这样他撬锁的手段哪来的?”

“为了演戏专门学习过,但只是入门水准。”拉斐尔语气淡淡,“要不然,他怎么会和你一样以为,这间电疗室是地下一层的入口?”

“医院确实有个负一层。”

拉斐尔紧接着说,“用来进行司法隔离,治疗那些对社会造成危害的病人。”

“陶泽就是其中之一,犯了盗窃罪。”

“他自己就是从地下空间,也就是医院司法隔离区域出来的,自然知道医院有一处这种地方。”拉斐尔哂笑了一声,指关节敲了敲墙面,“实心的,没夹层和密室,打不开。”

“陶泽要真有侠盗的本事,怎么可能听信你一己之言,就将这里当做负一层的入口?”

“真正的负一层入口在那边。”拉斐尔伸手指去。

林归伞转头,下一刻眼睛呆呆睁大。

只见陶泽身上到处是血淋淋的伤口,脸上还有火场出来的焦痕,此刻被绑了一身拘束衣,由保安护士专门押解。

他远远瞧见她,顿时激动地大喊大叫。

“林归伞,先前明明答应我迟早拆了这破医院,你怎么还杵在门口不进去?”

“千万别信了医生的屁话,呜呜……”

护士连忙堵住他的嘴。

陶泽狠狠一口咬了下去,在护士吃痛松手的间隙,见缝插针地喊。

“记住我说的,永远不要认定自己所见是幻觉,否则全完了!”

声音渐渐远去,保安推着他进了电梯。

林归伞面上浮现深深的茫然,颓然地背抵在门框边上的墙角。

她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。

“其实,按照正规程序,林小姐你也本该进入负一层进行治疗。”拉斐尔见她平静下来,这才出声。

“我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危害呢?”林归伞还记得医生先前说的。

她病恹恹偏头,百无聊赖地望了过来,像一株被抽干了生命力,等待自己枯死的倦怠花草。

拉斐尔踏上阶梯,缓缓靠近她身侧。

期间林归伞只是看着,没有退避或阻止的念头。

拉斐尔站定后没有隐藏的意思,林归伞自然而然瞥到了他手机屏幕。

修长指尖蜻蜓点水般滑动,输入一串密码,打开了林归伞眼熟的,潜入资料室找到的指向医生的加密档案。

第一眼最明显的是一张照片,属于她自己。

紧随其后就是文档标题——

A市第七人民医院诊断证明书。

略过姓名性别年龄等一栏基础资料,她看到了大段报告内容。

其中最令她震骇的,一行行仿佛沁着血的文字死死烙印在视网膜——

患者杀害其父母。

患者声称怪物替代养兄,受刺激后做出杀害父母的行为。

经诊断,患者出于负罪感,大脑防卫机制替换养兄与其本身行为,属于逃避心理的精神分裂症。

因患者具有刑事犯罪史,和潜在伤人风险,依法进行司法隔离。

主治医生拉斐尔·洛伦斯申请诱导治疗,暂缓患者的司法隔离程序,如治疗效果不佳,再行延续司法隔离的进度。

经审核,申请通过。

“不、不对!”林归伞慌忙移开视线,鲜红的电子印章仿佛还残留在视觉神经末端,她急得抓住了拉斐尔的衣领,“肯定有哪里不对!”

“我怎么会……伤害我爸妈呢?”

拉斐尔素来将衣服整理得一丝不苟,如今被林归伞抓皱了领口,也没有阻拦她。

他眼眸微垂,虹膜折射深邃幽蓝,金色睫毛如探入海底的光,显出神佛般救济世人的慈悲。

“林小姐,你再好好想想。”

“哪怕实在不愿意,也要仔细回想。”

“为什么你口中神通广大,能肆意修改现实与他人认知的养兄,会用杀人这种最低级的手段?”

“为什么他要将你藏匿于家中,被邻居举报后将你送来这里?”

“他真的是怪物吗?”

“他真的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吗?”

循循善诱的话语宛如醉人的毒药,将林归伞的思绪牵引回那个噩梦般的下午。

只是与有怪物参与的记忆不同,她调换了自己与林雨停的角色。

林归伞回到家,带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冰冷表情,质问父亲周末为什么晚归。

陌生的香氛,女性字迹的纸条。

母亲实在受不了拍桌而起,脸上是竭力掩饰体面的难堪。

夫妻二人一唱一和,似在安抚她。

林归伞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,却只觉温馨家庭的表象下,是早已腐烂生疮的内里。

她哭着说对不起,小刀割破了父母的咽喉,小心翼翼将他们染血的尸体安置在餐桌前,装作还是记忆里的美好模样。

林雨停看着眼前这荒诞一幕,眼见林归伞将目标转向自己,抵抗时以餐叉划伤她的脸。

错位的回忆就此中断。

林归伞松开攥住医生衣领的手,惶然仰头。

“我好像……想起来了。”

“事后,哥包庇了我,将精神失常的我关在家里。”

“伪造父母的真正死因,制造了一场车祸。”

“但他不知道,我已经疯了。”

林归伞疯疯癫癫笑了起来,摸索脸上的伤痕,“我将自己做过的事安在他头上,自以为清白无辜的受害者,逃出去向邻居求助。”

拉斐尔叹息一声,配合她的举动,从口袋里取出一面镜子,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左眼角。

林归伞看着镜中的自己,在那里,有一条伤口新愈的白痕。

她说出了不容置疑却也鲜血淋漓的真相——

“我杀了我爸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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