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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意在刀先(1 / 1)

夜已深。

星月黯淡,雾色凄迷。

一杆长枪洒开银光,自浓雾中疾刺而出,电射向桥上凭栏遥望的青刃少女。

刀光明灭,迷雾开了又合。

晚风拂过桥下半顷碧波,亭亭荷叶自在卷舒,水泽清芬冲淡腥气,幽幽侵染桥上人乌黑蓬松的云鬓。

这已是今夜的第三个人了。

阿媱回望桥头那座碧瓦飞甍的水阁。

水阁并未点灯,但她知道,小老头一定正坐在那扇雕花的大窗后,于黑暗中啜饮美酒。

阿媱想起不久前那场交谈。

她对小老头口中那个更为庞大的杀手王国很有兴趣,只可惜她想要的东西,从来不靠别人“给”。

尤其这份慷慨背后,早已暗中标注了价格。

夜更深了。

万籁俱寂,持刀的少女微露倦意。

便在此时,荷塘悄然荡开涟漪,一个人水蛇般蹿出波心,刀锋劈开长夜,湛湛白光袭向她纤长秀颈。

刀很薄,明净如细雪。

持刀的人已很老,瞪着双死鱼般的眼睛。

刀光乍起,却看不见刀。

玎玎六声激响,便已过了六招。利刃相击带起点点星火,阿媱也在这转瞬的明暗间退足了六步。

她虎口有血,战意却炽烈。

废去嫁衣神功之后,她手中惟余一柄弯刀,对刀的感悟也就更深。

她拒绝九公子的庇护,独自在这座神秘而危险的海岛游荡,为的正是以战养战,磨砺好这把刀、也磨砺好这个人。

刀影密织,持刀的老人再度攻来。

刀势如滚滚奔雷,裹挟击碎万物的威势,排山倒海般压向阿媱。

谁将神斧破顽阴,地裂山开鬼失林。

倘若这一刀有名字,必然取作“惊蛰”。

她绝接不下这一刀。

但她不再后退。

青青的刀,洒落一场春雨。

——小楼一夜听春雨。

最初在魔刀上镌刻下这七字的人,怀着怎样的心绪感悟,早已不可考据。

阿媱也不在意。

刀在她手,这场雨落在她心底,滋生出的是从容自若的勇气。

她挺身、挥刀。

意在刀先,入肉七分。

持刀的老人倒在这场挥洒自如的绮丽春雨里,眼中露出一种奇异的温柔与满足。

这样的神情,阿媱曾经见过。

她轻轻开口:“你姓杨?”

“对。”

老人微笑:“我是杨奇麟的父亲。”

和先前袭杀少女的“霸王枪”等人不同,他并不是岛主安排来的试金石。他出手,只为替自己的儿子报仇。

“刀魔”杨奇麟,是他唯一的儿子。

他一贯看不起这个儿子,也并不喜欢儿子的母亲。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夜,他离开他们母子,来到这座无名的小岛,潜心追求至高的刀道。岁月匆匆过去,他变得老迈,也变得渴望亲人和亲情,他的儿子却没有了。

生命在流逝,他终于问道:“他死前有没有留下过遗言?”

“没有。”

一刀毙命,是说不了遗言的。

“但他当时的神情,和你现在一模一样。”

老人死灰的双目,忽然迸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彩:“好,好好,他总算配做我的儿子,他总算还配用刀……”

用刀的人,能死在这样一柄刀下,足以含笑九泉。

老人像是想笑,却已连微笑的力气都不再有:“你有没有……看见我的刀?这也是……一把、绝世的!好刀!”

人已死了。

那柄细雪般纤薄而美丽的短刀落在地上,发出一声悲鸣般的脆响。

的确是一柄绝世的好刀。

阿媱躬身拾起,低叹道:“可惜你不信它。”

这本是无敌的刀客、无敌的刀。只看他出招时纵横天下、扫视六合的皇霸威势,便足以令对手心神溃散、信念崩塌。

然而这样一个人、这样一把刀,却选择埋伏在水下,伺机暗袭。

他不信他的刀,即是不信他自己。

心中有疑,刀便会钝。

荷叶青圆如翠盖,小老头飘然立于其上,像只轻盈灵巧的蜻蜓,不生半丝波纹。

“你知不知道,是谁摧毁了他的信心?”

阿媱丹唇微吐:“宫九?”

小老头一笑,又一叹:“他确实是千年难遇的天才,比我年轻的时候更甚。可惜……”

他没有说下去,转而道:“你还是不愿答应我?”

雾更浓了。

阿媱那双姣好而多情的凤目里,仿佛也泛起了湿冷的青雾:“这座岛上的一切,都附带高昂的代价。”

小老头断然道:“你一定出得起!”

绿鬓朱颜的少女展动长眉,笑意冷淡而嫣然:“我何必出。”

小老头也笑。

他笑得与每一个又和气、又慈蔼的普通老头子没有半点分别,沧桑浑浊的双眼溢满岁月安闲的慵懒,满足中又透着股与宫九颇为相似的厌倦。

“你想杀我?”

阿媱不语。

“你杀不了我的。”小老头叹息:“岁月已在杀我,何必再多一个你?”

他说得平淡,那股睥睨天下的自傲却昭然若揭。

“下月初七,我会派人出海,去中土杀光所有与你交集之人。这就是代价的一部分,我说过,你一定付得起。”

小老头灰紫的锦袍随风扬动,人已远在天外,低沉的话语犹在耳边。

阿媱负手观天。

子夜已过,今日正是初七。

在三十日内杀光岛上的男女,显然不切实际;对上这位深不可测的神秘岛主,更是毫无胜算。

能杀死他的,或许的确只剩岁月。

陆地上和阿媱有交集的人很少,除了小柳和萧秋雨,大概只剩下司空摘星。

小老头将准确日期告知她,既是盼着她妥协,也是希望她使出浑身解数、破开眼前困局,呈现给他一个更完美的继承者模样。

真是一条老狐狸。

脚步声踢踢踏踏,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子走上桥来。

她扬起白净秀气的脸庞,冲着阿媱眨动骨碌碌的大眼睛:“我是小玉,奉老爷子的命令,来请媱姑娘入主新居。”

这当然就是真正的小玉。

从七岁被小老头自海中捞起,就一直服侍宫家兄妹的小玉。

新居即是桥头那座水阁,桥上横卧的四具尸体,便是阿媱支付的房费。

小玉动作很快。熏香、铺床、更衣、沐浴,日常起居需要使用的一切器具,她都在两炷香内安排得色色齐备,甚至还带来了宵夜。

“劳你费心。”阿媱随手递去珍珠。

小玉的脸很红:“老爷子说,山居寂寞,难得有贵客光临,明日午间会在花园中摆筵庆贺,到时还请媱姑娘务必赏光。”

阿媱点头应下,又道:“我有两口樟木箱子寄存在九公子那里,烦请为我送来。”

小玉苹果般红润的小脸煞时褪去血色,嗫嚅道:“九少爷他、他现在并不在小楼中,不经过九少爷的允许,谁也不敢靠近他的住处……”

阿媱皱眉,“他离岛出海了么?”

“不、没有。”小玉露出害怕的神色,一脸讳莫如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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