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山洞。
亚里纱怀着期待，启动了幽灵天赋。
在她的注视下，曾是实体的脚，腿，手……每一样都逐渐变得透明，最后，到了自己看不到的头部。
稍微，再往上跳一跳的话。
“……”等，等一下，这是什么？
她睁大了眼。
好、好轻喔！
浑身都变得轻飘飘的，感受不到任何重量，‘咻’地一下，就像薄薄的，扁平的纸片那样，乘着风，漂浮在了半空。
有种，自己变成了气球的感觉。
——那就再多飞一会吧！
玩家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。
系统：【Tips：您可以自由选择目前的外观：全透明/半透明。】
系统：【外观的切换不会对天赋性质造成影响。】
欸，什么？
看见系统的提示，亚里纱猛猛急刹车，连忙停了下来。
居然，还有外形调节功能！
大约，没有一个人会不向往在天空飞翔的感觉。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竹蜻蜓，也没有长出像天使那样，洁白又好看的翅膀，但是——
这样已经很好了！
而且而且，还有自主调节开关。
只要能上路，不管是路虎还是自行车，玩家都可以接受，照单全收。
亚里纱，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。
低头。
风呼呼刮过身体，苍翠的叶片没有任何阻滞，畅通无阻地通过了透明的手掌。新奇又兴奋的感受，让她脸颊微微泛红，甚至主动凑上去，在土与树中来来回回，反复进出。
就这样玩了一会，总觉得漏了什么。
凝神思索片刻，亚里纱恍然大悟。
她打开了照相功能。
调整角度。
‘咔嚓’。
弱智九宫格新鲜出炉。
从中挑了两张自己最为满意也最抽象的，再通过一键分享按钮，分享到玩家内部论坛。
名字、名字……
取名的时候，她略微犯了难。
她并不是一个擅长取名的人，每次在游戏中注册新昵称，都要瞪着屏幕想个半天。
这次也不例外。
白白浪费了毫无意义的三分钟，她揉了下发酸的眼，左思右想，在‘冷酷美少女鲨手’与‘90岁带病冲锋’中犹豫许久，最后，取了一个简单易懂，又十分粗暴的ID：
ARISA。
ARISA，亚里纱。
……嗯，不错，虽然前两个昵称也很割舍不下，但这个明显更好懂，完全代表了她这个人嘛。
对自己的取名水平感到十分满意，亚里纱重重按下了确认键。
然后，就是帖子的标题。
这个她会。
没有任何犹豫，她顺畅且自然地输入了一行字：弱智吧吧主竞选照片。
编辑完成。
满意查看完新发布的帖子，亚里纱再次退回论坛，却惊讶地发现，论坛里的帖子竟寥寥无几，页面几乎一片空白。
咦？
居然，都没有人灌水吗？
玩家感到困惑。
她发帖的板块是灌水聊天区，置顶是版主——也就是游戏工作室，在各个板块发布的同一个置顶帖。
点进去之后，里面有一些CG，大约是工作室的开发日志。
陌生的人物，陌生的场景，对现阶段的玩家而言，是还没有登场过的角色。
下拉。
再下拉。
指尖停顿。
一只惟妙惟俏，毛绒绒的黑白大熊猫，‘唰’地冲入眼帘。
亚里纱：“……”
“！！”
是、熊猫！
并且，建模做得相当精美。
体型超大一只，瘫着肚皮，背靠着树，在阳光底下晒太阳，绒毛被风吹动，显出银白的色泽与软软的蓬松感。
非常好熊猫，使玩家心花怒放。
将CG从帖子中存下，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会，继续往下滑。
下一个。
出现了高挑的白发男人。
头发往后，像是抹了发胶，梳成羽毛球的模样，上半张面孔系着条黑色长眼罩，布料在眼窝处下陷，勾勒出高挺的鼻梁。
朝着镜头的方向，他噙着一丝随性的笑。
眼睛，分明被布料遮盖，连视线也透不出来，但是无端的，她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迫力。
好像一举一动，都被仔细地收入眼底，静静观察。
鲜明的，被人凝视的感觉，生动到像要穿透屏幕。
“……”
亚里纱感到一阵恍惚。
头昏脑涨，面前，像是出现了许多的色块，有些许的晕眩。
在这样怪异的错觉中，连颈侧的肌肤，也隐隐泛起了冰凉凉的触感。
然后，在某个节点，又骤然回神。
那种怪异的错觉消失了。
为什么？
因为建模太真实，才会导致出现这种吓人的既视感吗？
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子，继续滑着屏幕下拉。
再后面，就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了。
差不多看完一圈，她眼巴巴问系统：“这些内容demo版也会出现吗？”
系统：【目前尚未实装，敬请期待更新。】
懂了。
在给她画饼。
重新回到灌水板块。
论坛很冷清。
一共两个帖子。
除了她刚才发布的弱智帖，只有一则名为「认知研究所」这样标题的灌水讨论。
用户是A▇▇
似乎，是特地开了匿名功能。
也不是特地引战的吵架贴，看名字，大概率是趋向于一些正经的讨论，虽然觉得楼主没有什么隐藏ID的必要，可出于好奇，亚里纱还是点了开来。
一目十行。
迅速阅读完，她很快露出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。
和想象中的略有出入。
也不能算是不正经……但程度有点微妙。或许更准确来说，应该归入于‘民科’的范畴。
A▇▇声称，自己发现了一项特别的理论，即，人类能感知世界并将集体感知的概念变为现实。
这种理念，被称之为「认知诃学」。
利用「认知诃学」，甚至可以达到扭曲并更改现实物质的特殊效果。
……嗯。
怪不得，要匿名发帖。
是为了防止被喷吧。
亚里纱，逐渐理解一切。
她怜爱地给这个帖子点了个‘踩’。
再刷一刷。
没什么新东西了。
她关掉论坛回到游戏，比起之前，脸上情绪明显有点低落。
系统不愧是个性化高级智能AI，立马就发现了端倪。
【目前制作方的重心仍然集中在游戏开发上，论坛只采用了最基本的模块分区与功能。】
【我们欢迎玩家的任何反馈，若您有更好的建议……】
“不是论坛的问题。”她惆怅仰头，“是你们这游戏的玩家也太少了。”
系统：……
亚里纱拿半透明的手捧住半透明的脸，很是忧愁：
“你不知道，分享了一个弱智帖子却没有人在底下‘哈哈哈哈’的感受，就像在大润发麻木地宰了十年鱼一样，冰冷而空虚。”
系统：……
山洞，火光，淡淡的清香。
禅院直哉陷入梦魇。
少年紧蹙着眉，口腔被两根手指轻易打开，软腻指肚抵着他的犬齿，脆弱的咽喉也被迫跟着扬起。
嫣红的唇，洁白的齿，舌头半露半掩地藏在齿后，他的口腔看起来潮湿而温暖，明晃晃的，引诱似的展露在眼前。
感受到了注视。
来自金发诅咒师的，自上而下的目光。
他掀着眼，瞪视过去。
……没有作用。
女孩子睁着湿漉漉的杏眼，视他的恼怒于无物，白皙的脸颊上，陷出一个小小的梨涡。
“啊——张嘴。”
脆生生的嗓音，元气又清透。
小腹本能抽紧，咽不下的津液濡湿了下颌，禅院直哉金发凌乱，湿漉漉的贴着面颊。
他姿态狼狈，难堪地低眸，一双飞扬跋扈的眼盈满水汽，可怜兮兮地瞪着面前胆大包天的人。
不明所以。
为什么，分明恼恨的要死，还会将方才的一幕重现于梦中？
不合时宜的念头划过脑海，让禅院直哉身体倏然紧绷。
他干干地、艰难地吞咽着津液，仅有的一点湿润滑过喉咙，抚平干渴。
但不过转眼，那阵火燎的饥渴又卷土重来，嗓子像被粗粝的沙子碾过，难受得紧。
禅院直哉发出不成调的怒骂：“唔、唔——！”
气恼，愤恨，不甘。
受制于人的屈辱感，更是让他浑身有如针扎。
他仰着头，那双金灿灿的眼蒙上阴郁的色彩，目光如同最为锋利的手术刀，一寸一寸，描摹过女孩子的肌理。
像是一场无声的切割。
女孩子笑吟吟地垂着眼。
浑然不在意他满腔的杀意，她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，白腻指腹一点点抚过他被汗珠浸染的鬓发，洇着艳色的眼尾，再落到沾着晶亮唾液、形状优美的薄唇。
最后是线条锐利、一下一下干咽着的喉结。
“……”禅院直哉猛然僵住。
从未被女人如此近身过的大少爷，浑身肌肉紧绷，喉结滚动愈发急促。
他僵硬地感受着那具贴上来的身体，裹着馥郁的香味，又柔弱无骨，好似随便便能折断。
禅院直哉感到口干舌燥，有种置身于海潮之中的轻微致幻感。
他轻轻颤了颤睫毛，视线下瞥。对面，少女弯起眼。
眼神。
低头凝望而来的视线。
也许是因为染上火光的缘故，其中的分量，产生了变化。
变得专注，玩味，充满了明显的，‘感兴趣’的味道。
不再是之前那般，隔着玻璃观赏展出品，从而显得似有若无，什么也没有的眼神。
眼睛里，倒映出了他的存在。
“……”
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，他逐渐感到火烧似的灼热。
仿佛被丢进了烈日下的沙漠，喉咙，也变得干渴起来。
抵住口腔的手指以一种令人心焦的速度，开始轻轻抚摸他的牙齿。
动作间，指腹若有似无地带过了他湿软的舌头，激起一阵酥软的麻意。
暧昧不清，若即若离。
像是某种叫人难耐的酷刑。
鬼使神差，禅院直哉卷起殷红如血的舌尖，含着舔了一下她的指节。
少女讶异地睁圆了眼。
四目相对，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禅院直哉猛然清醒，瞳孔缩成了细小的针尖，急忙把舌头缩了回去。
然后，他看见她笑了下，手指夹着他的舌头亵玩，用软绵绵的，撒娇一样的柔和嗓音夸他：
“好孩子。”
——“好孩子。”
话音落下的刹那，那股冲击他理智的虚幻海潮便急急暴涨起来，转瞬淹没他的大脑与神经，将他高高抛掷而起。
极端的杀意混合着痛苦与舒爽，让他眼前的万事万物都化为了一种迷离而瑰丽的幻觉。
禅院直哉眼睛瞪大，仰着脖颈，像条渴水的鱼，呼吸乱得一塌糊涂，蝴蝶骨轻轻抖着，浑身过电似的颤了两下。
过了一阵，他缓过神。
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难堪模样，他愈发恼怒，金色的眼蒙上一层阴翳，杀意浓得有如实质。
也就是这时，禅院直哉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。
骨折的手恢复如初，他还未来得及为这医学奇迹窃喜，身体已经由着渴求作主，手背青筋暴起，猛然伸向少女的脖子。
用力，收紧；用力，收紧。
纤细的颈在他手下犹如濒死的鹿。
只要再紧一点，再紧那么一点点……
他盯着她的脸，那双眼睛，仍然在注视着他。
“……”
扼住她要害的手一点一点松开了。
禅院直哉沉默着，颤抖着，抬起她的手，重新放进了自己嘴巴。
口腔濡湿而黏腻，殷切讨好着入侵者。他本该感到恶心，本该感到作呕。
可他没有。
他耳根烧红，上挑的眼晕着迷离的水，放轻了呼吸，眸光流露出一种着魔似的痴迷。
奇特的快感，诡异的满足。
再往里一点——
他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，而打断他的，是一股刺鼻的，恍若草木烧着的味道。
“？”
禅院直哉愣了一下。
他下意识抽动着鼻尖。
这是……什么？
讶然，迷茫。
而在这短暂的瞬间，梦境倏忽崩塌。
禅院直哉从梦里醒了过来。
他睁开眼，循着气味的来源偏过头。
艾草。
诡异地，叠成上香模样的艾草，就这样恭恭敬敬地，摆放在自己脚下。
“……”啊？
禅院直哉，一脸茫然地，陷入了宇宙猫猫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