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今天我们不上课,去学校旁边的小镇走一圈,让我们看看建筑结构……”老教授在讲台上说。
“又是散步团啊。”阳星在她旁边说,“我看他不想教书才是真的。”
“你又不是第一天上他的课。”莫婷笑了,顺便左张右望,“黎子宁呢?怎么没有看到他。”
阳星耸耸肩说,“他刚刚来过,听到是散步团就翘课了。说是晚课来参观这种无聊小镇,还不如去酒吧玩。”
“……真有他的。”
莫婷跟着大队走,她很少和阳星单独相处。
她旁边经过之前的omega少年,阴阳怪气地说,“怎么啦,我们的beta小姐又在钓alpha了?陆学长不够你钓是吧。”
莫婷停顿了一下。
……看来那天之后,她真的成为omega的公敌了。
她正要反击,但阳星却按住她。
“阿婷,你别太跟他们计较。”阳星小心酌量自己的用词,“你知道的,omega的世界只有跟alpha□□,他们看什么都只想到这方面。”
噗!
莫婷忍不住笑了出来。
这句话比直接反击还要狠啊。
阳星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。
她从小到大都被说“不要跟妹妹计较”,但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到这句话不觉得反感。
“好吧,你说得对。”莫婷假装无奈地点头道。
社会对omega最大的期望就是健康长大,然后配对给一个alpha,被alpha咬腺体标记,成为他的附属物。
他们不会有任何自我。
她喃喃自语,“可悲的生物。”
如果要她变成omega那样的人,那她还不如找根绳子上吊好了。
当然,一辈子当牛马的beta好像也没好到哪里。
前面的omega少年听到这句话,先是愣了一下,又露出极度愤恨的表情。
建筑系的散步团几乎跟自由活动没什么两样,由教授带路到小镇,然后学生自己观察再写报告,人到就全散开了,点了名就回宿舍。
莫婷又一次看到陆骞凡。
这晚上的时间,他居然坐在小镇的独栋餐厅里,悠然自得地喝着咖啡。
“阿婷。”陆骞凡跟她打招呼,看不出在这里待了多久。
由于丢了他送的饮料,她多少也有些心虚,“学长,你怎么在这里?”
他站起来笑笑说,顺口解释道。“这间餐馆是我爷爷留给我的,妳要过来参观吗?”
莫婷犹豫地看了一眼关灯准备打烊的餐厅。
她是打算要交A+的作业的,其他建筑物的主人可不会这么大方,让学生进到所有区域参观。
“……嗯,好吧。”莫婷天人挣扎了一会,才说。
反正餐厅里还有其他人。
餐馆外的巴士站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,到处都是丛林,随风摇摆起来时,就像择人而噬的怪物——
陆骞凡在前面从容自若地带路。
她经过门旁的储藏室时,看到被切到一半的鲜肉。
好几个巨大的金属吊钩悬挂在横梁上,一整排被清洗磨练得亮亮的刀,还有其中一把看起来像鱼刀的,长长的锋利砍刀被随意地搁在血淋淋的砧板上,带着特殊的木纹。
不知道为什么,她的目光被那把木纹刀牢牢吸引。
就像屠夫的冻肉室。
……诡异。
除了诡异用不出别的形容词。
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,头皮发麻,踏进去的脚步又犹豫了。
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,从脑后方飘出来。
“怎么了,妳不进来吗?”陆骞凡疑惑地问,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刀上,意味不明地抿了一下唇笑。
“不了,我在外面看看就好。”莫婷尴尬地讪笑着,甚至忍不住退后了两步。
陆骞凡不可置否的转身收拾东西,并没有强迫她。
他开始搬动起一箱箱的重物,力气大得不可思议,其中一个箱子似乎装满了金属,听起来像是……锁链碰撞的声音。
莫婷看着自己的膝盖。
明明陆骞凡也没有做过什么,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像在跟一头随时会暴起的猛兽共处一室,彷佛每个动作都会引爆危机。
她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。
也许是太过紧张,如此寂静的储物室令人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,四周的墙壁都似乎在向她压迫而来——
她好像快要缺氧了。
某一瞬间她居然觉得,自己很久以前也来过这个地方。
突然,陆骞凡像漫不经心的开口,“对了,你问过我为什么我对心理学感兴趣吧?”
他咣一声的放下箱子,巨大的回响使她也跟着震了一下。
“你知道吗?使用过暴力解决问题的人,哪怕只是一次,大脑的构造都会永久改变。”
陆骞凡眼带笑意,“反过来说,在暴力下屈服过的人呢?他们的大脑是什么样子的,难道你不会好奇吗?”
“……”
不,她不好奇。
莫婷觉得这个话题快让她窒息了。
不对,应该说陆骞凡这个人快要让她窒息了
她感觉自己就像个橡皮人,被他玩弄似的在来回拉扯,刚回到安全区不久,又被推进恐惧的深渊。
“妳进来的时候,一直盯住那把木纹刀。”陆骞凡回头问,笑了笑,“妳在想我会用那把刀杀了妳吗?”
一瞬间,莫婷的呼吸停住了。
她的脑中只剩下空白,唯独感官特别敏锐,能听到外面遥远的细微交谈声,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息。
他金色的眼眸幽黑,笑容像是把皮肉拉起来的伪笑,弥漫在空气中的alpha压迫感,甚至让她感觉到坐着的椅子给大腿传来冷硬的触感。
过了一会,她听到自己空白的声音回答,“不,我觉得是别的事情。”
眼前回闪过一些摇晃的,痛苦的画面。
……
『为什么要跑呢?』后面传来无悲无喜的声音,彷佛没有任何情感波动。
突然她的长发被谁重重揪起,头皮传来撕裂的痛,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,盛满了愤怒与渴望。『我到底要怎么做,才能让妳知道我有多么的爱妳?』
瞬间天旋地转,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眼前是坚硬的水泥地面,双手被绑在一起,后背被难以承受的重量骑上,压迫感如同大山压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。
男人俯身而下,粗糙的指尖重重压在她后肩上,炙热得能穿透布料烧灼她的皮肤。『我的小麻雀,如果你是omega,你早就属于我了。』
『不过都不要紧了,我会亲手标记妳。』
他的嗓音却变得轻柔缠绵,『你知道吗?蝴蝶骨又被称为人类的翅膀。』
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,因为无法自抑的恐惧。
他举起了一把眼熟的木纹刀,像是陶醉,又像是朝圣的信徒一样虔诚安宁。
『就在这里吧。』
『把我的名字刻到妳的翅膀上——』
……
“我觉得你会用这把刀……在我身上雕刻。”她的手脚冰凉,喃喃自语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