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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重生(1 / 1)

静嘉二十三年,隆冬。

寒风冷冽,呼呼作响,扬起雪花飞舞,直落至人眉头,冰凉又刺骨。

盈玉从前院进来,把门阖上,颇不赞同开口,“姑娘怎的又在吹风了,当心染了风寒。”

在炉子里添了新炭,净了手,把汤药端到姑娘跟前,口中絮絮叨叨,“您身子本就不好。冬日天凉,自是更应注意些。”

“姑娘莫要嫌奴婢多嘴。”

少女转身,半嗔笑,“怎会。”

瞧着盈玉小大人的样子,扶楹只觉心头一暖。

无人知晓,她重生了。

上一世,她嫁与道貌岸然的二表兄裴行简。不说一生一世一双人,却盼望两人琴瑟和鸣、举案齐眉。翘首以盼的洞房花烛夜,却等来裴行简一句,“对不住表妹,表哥心中另有其人。”

照着以往性子,和离是肯定的,但苏家中落,双亲被害。欲借裴府势力查清真相,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,还要应对裴行简的刁蛮小妾,身心俱疲。

后来裴行简白月光回归,扶楹只得被迫和离,在青楼卖艺讨生活,维护最后的颜面。但仇人算计,最后死在了刀剑之下。

前世的惶恐屈辱在少女心中生了根,每每夜间惊醒,仍会心悸不安。

片刻用了药,奶妈妈蒋婆子匆匆赶来,俯身行礼,言明,“姑娘,裴家两位公子到了。夫人让您仔细收拾一番,晚些出去露个面。”

露面是假,相看是真。

青蓝色帕子紧了紧,少女脸色苍白几分,好半晌回过神,应声,“我晓得了,辛苦嬷嬷走一趟。”

“姑娘可是心悸了?”盈玉担心地唤,“好端端的,裴家两位公子怎么来了?”

“姑娘可还记得,从前您还跟两位公子一起玩笑过的。算下来,你们应该有一整年不曾见过了。”

扶楹敛了眉眼,起身接过盈玉递来的艳红色大氅,披在身上。

冰凉的体温渐渐回暖,“无事。去前院瞧瞧吧。”

场景与上一世完全重合。

扶楹有两个远方表兄,两人性格却截然不同。

大表兄裴行砚冷漠无情,心思难测;

二表兄裴行简,文人风骨,温润如玉。

上一世扶楹未曾纠结选了温润如玉的二表兄裴行简,哪知裴行简心有佳人。这一世,少女想换个活法。

那……

便从婚事开始吧。

行至前院。

苏家长辈坐在主位上,裴家两兄弟在右侧并肩而立,苏母与裴行简谈起裴母,两人相谈甚欢。

少女乌黑秀发自然垂落。昏黄的光线照在弯似月牙的眉上,微微抬眸,目若秋水。一袭软烟罗纱裙,衬得眉眼愈发漂亮,唇红齿白,灿若星辰,又似坠落凡尘的仙女。

苏扶楹欠身,“见过父亲、母亲。”

又转身问好,“两位表兄安好。”

裴行简被惊艳一瞬,上前几步伸手虚扶,“表妹多礼。表妹可还记得行简表兄,少时开玩笑,表妹还闹着要嫁与表兄。不过才一年未见,表妹出落得愈发漂亮了。”

苏扶楹眼眸低垂,面上沉静。

这些话与上一世大差不差。上一世少女会脸红心动,满心小鹿乱撞。如今,却只觉反感,虚伪。

苏扶楹看得透彻,哪怕裴行简不是她上一世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,也是助推器。娶了夫人不负责,反为旁人守身,口口声声语“表妹谅解”,谁又真正谅解过她?

重来一世,苏扶楹不愿跟这人牵扯,下意识向后退去。

裴行简伸出的动作停滞在半空,温和一笑,道歉,“是表哥唐突了。”

苏扶楹无意多言,只道:“表哥言重。”

苏家父母安静看着少年少女的互动,心下有了折算。

扶楹平常温婉有礼,若不是不喜裴家二子定是不会掉人面子。

现下,只希望扶楹能对裴家长子有好感。

“楹楹到母亲跟前来。”苏母开口。

见苏扶楹上前,小声问,“如今你姨母愿意与咱家结亲,你看看你相中哪个表兄了?”

如若可以,苏扶楹不想与这两位表兄扯上关系,但母亲与姨母关系好,婚事又是从小商量的,苏家如今境况不好,苏扶楹不愿让父亲母亲为难,只好从中选择一个。

再者,苏扶楹想起从前见过裴行砚一面。

那时,裴行简不在家,她撞见从外归家的裴行砚,一时气不过,强装镇定同他对峙。

扶楹立在桃树旁,花瓣飘落,落至肩上,桃花越落越多,粉红一片,却不及她万分之一清丽。

少女杏眼透亮如水,微微瞪眼,望向不远处的清冷公子,清了清嗓子,道:

“本姑娘非为是非不分之人,行事、立身亦有自己主见和底线,你告诉裴行简,只这件事来说,他永远欠我的。所以,本姑娘有咒他科举次次不中,晚上睡觉被鬼缠身,出门被马车撞飞。”

微风吹拂,发丝散落于胸前,扬起的发尾荡了荡,扫过眼尾,扶楹眨巴下眼,昔日温丽的少女,此刻眸底满是畅快。

清冷如月的公子沉稳从容,听扶楹骂他胞弟也不言语,只从暗处踏入明亮,随手拂去少女肩头飘落下的花瓣。

眸色不定,淡声交代一句,“日后,莫要行这般无头脑之事了。”

他他他……是在骂她没头脑吧?

苏扶楹一噎,白跑一趟,人也没见着,骂人也未骂尽兴。

裴府门前人聚的越来越多,扶楹匆匆离开,背影颇狼狈,虽不想承认,但朝中大臣多盯着她这个无束手之力的嫡小姐,此番行事,是莽撞了。

这般想着,回忆骤然被苏母的唤声打断。

苏扶楹转身,盈盈一笑,向下望去。

裴行砚身姿颀长,鼻梁高挺,气质冷淡如冰,面容俊美而又疏离。着一身黑衣,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感;

而裴行简笑容温润,身着蓝色锦袍,多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。

瞧着,在等着苏扶楹开口。

少女启唇,声音如珠玉般圆润清脆,“父亲,母亲,女儿中意行砚表兄。”

鬓间的并蒂海棠花步摇轻晃,响声动听,在寂静的外间却显得突兀。

目光盈盈,望向裴行砚,与男人漆黑瞳孔相撞也不避开,落落大方地笑,“不知行砚表兄意下如何?”

裴行砚眉宇间透着清冷,仿佛高山之巅的孤鹰,傲然独立,又宛若松柏,苍劲常青。

他如那次一般,只立在一侧,注视她,不言语。

男人静立,仔细看能发觉淡然清冷之下的温和。

裴行砚嗓音也是极好听的,“嗯。”可以。

无人知晓,清冷如月的谪仙早已坠入凡尘,心甘情愿。

苏扶楹送走裴行简,与裴行砚立在苏府门口等马车。

男人宽肩窄腰,面庞冷峻,立在苏扶楹前挡住寒风,飘落的雪无顾忌地落在他肩头和眉宇。

触到温暖,雪花融化,滴水顺着眉宇流下,裴行砚眉眼不动,整理了下宽大衣袍。清冷似谪仙。

苏扶楹上前几步,跟裴行砚并肩而立。

雪花飘飞,落满屋檐,倒有岁月静好的感觉。

重来一世,苏扶楹心思简单,只想护住苏家,与夫君相濡以沫过完一生。

再瞥一眼身旁的男人,苏扶楹心中多了柔情,把手中的青蓝色帕子递给他,“表兄擦擦吧,莫要冻着了。”

裴行砚身体硬朗,一年到头生病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。因着苏扶楹的关心,裴行砚还是接了过来。

“多谢。”

马车碾过雪地,因着路面结冰,只得慢悠悠往前赶,车辙错落杂乱。

驾车的小厮赶忙下车,“都是小的不好,让公子等久了。”

裴行砚应声,“无事。”

小厮驾车向裴府驶去,见苏扶楹还立在门口,没忍住说给自家公子听,声音不大不小,“公子,苏姑娘还在门口望着呢。”

裴行砚修长手指掀开侧帷。

远远的见,苏扶楹挥手,少女笑容明媚,是寒冷冬季的一抹灿烂暖阳。

苏扶楹进了前院,苏母早早休息去了,只有苏父还在条案旁静坐,一道倩影在身边侍候。

见到倩影,苏扶楹神色冷下一分,“姨娘也在?”

“粗人做的活您何必沾手。哦,倒是我忘了,姨娘自是念旧,改不掉以往在母亲跟前伺候的习惯也是应该的。总归是母亲未曾考虑清楚,下人怎能做惯主子呢。”

“您道是或不是?”

苏家父母十多年感情颇深,即便苏父有两个通房,但不偏宠,后院相处的也好。但柳姨娘是上来的新人,在苏父醉酒后算计有了身孕,不久生下庶子,母凭子贵,在后院无法无天。

上一世,苏家中落,柳姨娘留下幼子,把玉钗金银卷起,走得利落干脆。

苏扶楹对柳姨娘没有好感。

娇媚的女子上前,纱裙轻薄,一颦一笑,皆是风情。

声音很嗲,似江南的吴侬软语,“姑娘说笑了,奴是见老爷办公辛苦,想在一旁分担,何来粗人不粗人之说,您说是吧?”

柳姨娘心思不简单,身份也不简单。

若苏扶楹没猜错的话,这人应该是某个贵人在苏府的眼线。

是太子?还是三皇子?亦或是丞相府庶小姐的人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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