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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杀人(1 / 1)

天上云层渐厚,日光照着半掩的门扉,地上碎石散乱,残敝的院墙在寒风中摇摇欲坠。

高粱篦子破了个大洞,被人随意丢弃在墙根儿底下,仿佛是这座院子睁开的巨眼,幽幽地盯着这群不速之客。

袁知晏一声令下,显武营立即成包抄之势渐次逼近,一进入院内,众人便有序分散开来,宋清和打量着东侧的偏房,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
东偏房就是灶屋,门洞挖得极小,门梁建得又低,个子高的需要弯着腰才能进去,门前还长着几株半人高的枯草,从外面看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。

这地方如此逼仄,可那天晚上绑匪们却扎堆儿聚集在里面,一定有问题。

她当机立断朝灶屋走去。

不料,一只脚刚迈进屋门,一道凛冽的寒光就从暗处劈头盖脸地削了下来,幸亏宋清和一直没有放松警惕,她反应极快,就势往旁边空地一滚,只见那把大刀贴着她的腿重重砸在地上,顿时就劈得黄泥四溅!

生死只在毫秒之间。

“贱人!原来是你!”

暗影里走出一个精瘦的男人,他已经从刚才的交手中认出了宋清和,他衣衫散乱,身上的黑皮袄敞开着,嘴歪眼斜,面中瘪陷导致他口齿不清。

宋清和目光一凝:“你没死?”

“你不也没死?哼,还敢回来,老子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,当初就该把你的脚也一并砍了!既然来了,就别想再出这个门了,老子今天就给你这贱娘们儿收尸!”

男人身形暴起,突然发力,挥刀直取她的咽喉,没成想却扑了个空。

电光石火间,宋清和侧身一闪就到了他背后,黑魆魆的暗室内,她的速度快如鬼魅。

她伸手钳住男人的右臂大力翻折,只听得“咔擦”“嘡啷”两声先后响起,对方的胳膊直接被她卸了下来,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耷拉着,而那把大刀则被震脱了手,径直朝侧后方甩飞出去。

男人痛呼出声,宋清和抓住一刹那的空隙,借助身体拧转瞬间将其掼倒在地,紧接着,她的膝盖带着万钧之力压在他脱臼的肩膀上,男人根本来不及反应,便失去了反抗能力,他感到碎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肉,难以言喻的剧痛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毁灭。

此时,门外站满了人。

士兵们听见打斗声纷纷赶来,有人想上前帮忙,却被宋清和抬手制止,她神情冰冷,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杀意。

“她的脚筋是你挑的?”

“是又如何,挨千刀的贱娘们儿!”

瘦猴不知死活地唾骂着,他双眼充血,冷汗淋漓,牙齿咬得咯咯作响,脸上迸发出强烈的煞气。

“千金小姐与猪狗何异,还不是任凭老子宰杀!”

话音未落,异变突生!

瘦猴猛地从左边腿绷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,目标直插宋清和的心脏!

一阵劲风袭来,她并未做任何遮挡,在场众人皆掩面大惊,陆淮岳和袁知晏匆匆赶到,见此场景,二人目眦欲裂,倏然变了脸色。

陆淮岳手中利刃如疾电般挥出,同一时间,三把刀都出了鞘,可是比其他两把更快的,是宋清和的刀!

瘦猴手里的匕首还没来得及近她的身,他胸口和脑袋便先后多出了两把刀柄。宋清和手起刀落,在他胸前连捅数十下,如同屠刀斫进猪肉,最后一刀干脆利落地扎穿了膝盖,将他的腿生生钉进泥地!

众人汗毛倒竖,而她面无表情。

瘦猴的左手仿佛被抽了筋似的软塌塌地落下去,他满眼的难以置信,嘴里像是烧开了锅,咕咕地喷涌出鲜血。

宋清和抬手抹去脸上的血迹,她忽然展颜一笑,那颗小痣红得摄人心魄。

她俯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:“她的脚筋我自会治好,而你只能任凭我宰割,下去见了阎王也别忘了,你这条狗命,是被娘们儿收走的。”

瘦猴眼球鼓凸,无力地扑腾了两下,便彻底断了气。

浓重的血腥味四散开来,满室皆静,门外鸦雀无声。

梁林张了张嘴,结结巴巴地蹦出几个字:“河清,你、你可太厉害了!”

其他人不说话,心里也都在呐喊,是啊,真是狠人啊!

陆淮岳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士兵们,目光交汇的瞬间,众人俱是一抖,如梦初醒般急忙转身,继续四处搜寻去了。

袁知晏还愣在原地,他喉结上下滚了滚,哑着嗓子问:“她的伤,就是这个人干的?”

“对。”宋清和背对两人应道。

此刻,她的心绪也很不平静。

两年前,她曾击毙过一名穷凶极恶的罪犯,那名罪犯在重伤多人后冲进学校挟持了学生,对方几近癫狂,身上还绑着炸弹,从判断到开枪,她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。

当年开枪的过程还历历在目,那时候是危急关头,迫不得已,但今天,她再一次杀人了,用的还是如此残虐的手段。

她并不后悔这样做,只不过,她还算得上是一名人民警察吗?

陆淮岳望着她的背影,眼神里有疼惜、有庆幸、也有懊恨,整个人愈发晦涩难辨。

就在这时,袁知晏突然郑重其事地开口:“恩人!”

宋清和诧异地回头:“你我的赌约好像还没结束吧,这就叫上了?”

袁知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:“不必再赌了,我相信你。”

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样子,宋清和哑然失笑:“你和陈潜有些时候挺像的。”

都冒着一股傻气。

傻归傻,经他这么一打岔,她内心的重担到底是松快了一些。

不多时,院内各处陆续响起汇报声,纪峥带人将北边的窑洞翻了个遍,依旧一无所获。

“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信物?”

“不会,从帝京到肃州,这么远的距离,又是同外人合谋,不可能没有信物。”

袁知晏在屋内来回踱步,就连鞋底沾了一层污血也浑然不觉。

“扩大范围,出去搜,方圆一里以内任何地方都不要遗漏!”

“是!”

直至太阳西斜,还是没有好消息传来,大伙儿的心都沉了下去,看来今日要跑空了。

袁知晏心烦意乱,他余光一瞥,看见他的恩人正聚精会神地趴在墙上,活像是大壁虎成了精,有了之前的教训,他选择两眼一闭,眼不见为净,口中默念:“相信她,相信她……”

宋清和全然不顾周围奇怪的目光,仍然专注地趴在墙上敲敲打打。

突然间,她眼睛一亮,迅速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灶膛,干柴很快就被火舌吞没,灰黑色的炊烟向上升腾,一部分从烟囱里钻了出去,剩下的则在屋内弥漫开来。

“咳咳……你在做什么?”袁知晏边咳边问。

她紧盯着黑烟的走势,趴在灶台旁的土墙边又敲了敲,肯定道:“找到了。”

“你是说那东西在墙里?”袁知晏也顾不上咳嗽了,连忙凑过来摸墙,“这后面是空的?”

宋清和二话不说一拳砸下去,刹那间黄土迸飞,沙石散落一地,底下露出了一角空洞。

“姐姐!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啊!”

相比第一次叫“恩人”的尴尬,袁知晏现在可是顺口多了,他扑上去双手扒落土坯,随着空洞不断扩大,里面露出一只四方木盒,袁知晏抱着木盒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
陆淮岳问:“你怎么知道东西在这儿?”

宋清和回答说:“这地方又闷又暗,房梁也低,一般人不会想在里面待太久,可是那天晚上这间屋子里却挤着十几个大男人,实在是很不正常,他们放着绑来的人质不管,说明这里有比人质更重要的东西。”

“刚才死的那个人叫瘦猴,那晚他被我打晕了,他的同伙被抓后,他大可以一走了之,但是他没有,院子里那么多空房间,他依旧选择了这里,人会下意识靠近自己觉得安全且重要的地方,种种迹象都表明,这儿一定有问题。”

袁知晏打开了盒子,里面放着厚厚一沓大额银票,还有一些来往书信,其中落款最多的是姚家管事。

宋清和皱眉念道:“姚家?”

袁知晏眸光沉凝,宛如阴云密布,一字一顿道:“陈胥的继室,是姚家嫡女。”

宋清和脑海中蓦然闪过那一晚陈潜在断墙下的呓语——

“……姚氏也没想到吧,害我落到这般田地,临死前还能拉个垫背的,够本了……”

原来姚氏是陈潜的后娘啊。

难怪那伙绑匪说她是陈家人自己送上门来的,这下就都能说得通了。

陆淮岳接过书信翻看,这些信件虽未涉及军机密报,但其中有两封是从帝京寄出的,寄信人是姚氏,寄给的是姚家人,不知为何居然也一同出现在这盒中。

一封是姚氏要娘家管事在肃州境内寻一帮穷凶极恶之徒,务必在年节前将陈潜秘密处理掉。另一封是后到的,信中说宋家二夫人不日将抵达肃州,此事可私下知会与她,商讨过后再作打算。

两封信的末尾均落着姚氏的私印。

正是这两封信,将陈家继室意图谋害嫡长女的罪名坐实了。

至于宋二夫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,几人也都心知肚明,无非是搭上了姚氏的顺风车,借着陈家的刀,害自家的人罢了。

簪缨贵胄都是表面风光,里面见不得人,夫妻同床异梦、父子反目成仇、兄弟操戈阋墙,高门大院里这些腌臜事,他们见得太多,陆淮岳看向宋清和,宋清和神色淡漠。

管他什么二夫人八夫人,她早就对亲情不抱期望了。

纪峥进来禀报:“将军,外面来了只鹰,脚上绑着东西,已经转了好几圈了。”

几人出门去看,院子上空果然有一只鹰。

乌油油的翅膀划亮了漫天的沉云,它一边盘飞,一边窥伺着众人的一举一动,眼珠滑到眼角,显得锐利而阴鸷。

陆淮岳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,从纪峥的背囊里抽出一支箭,借助屋檐悄悄遮掩了身形。

有士兵惊呼:“不好,它要跑了!”

那只鹰盘旋了几圈都没发现熟悉的面孔,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,硕大的身体横空飞过,却突然被一支利箭穿透,从空中急速坠落。

纪峥跑上去解开它腿上绑着的细管,陆淮岳和袁知晏看罢那张纸条,脸色都有些难看,宋清和也探头看去,纸上是一行弯弯曲曲的文字,她看不懂。

“上面写的是什么?”

“这是西戎文,”陆淮岳低声解释,“家主有令,挟宋速归,若有异变,可东寻曷萨达干。”

“哦,”宋清和点点头,又一脸茫然地抬起头,“挟宋速归?我不是个搭头吗,他们的目标是我?”

陆淮岳沉默了,眼底蒙上一层阴翳,一张遮天盖地的大网在他们面前徐徐展开。

他手里握着的书信刚被炊火燎过,经风一吹,哗哗翻动,其中一页的纸背上赫然浮现出一个卫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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